国庆假前从北京回武汉，假期结束后我决定留在武汉。来之前心里大概有数，这边的工资肯定没法跟北京比，但真开始面试了几家公司，听到具体数字的时候，心里还是沉了一下。房租和吃饭确实便宜不少，可账算下来，能存下的钱，好像也并没多出多少（北漂其实也存不了多少钱，开支比较大）。

今天下午，我去一家公司面试。结束后，我站在他们办公区的落地窗前。那楼不算最高，但也能望出去老远。下面二环线上的车像玩具车一样慢慢挪，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就像一条带子。我就那么站着，脑子里空空的，又好像塞满了东西。

离开北京，不是一时冲动。那种每天通勤两三个小时、工资一半贡献给房东的日子，真的过累了。总觉得换个二线城市，压力能小点，生活能有点“生活”的样子。可真到了这里，置身于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城市，开始投简历、跑面试，朋友各种打听，那种不确定感反而更重了。就好像原来在北京，虽然累，但路是清楚的，大家都那么挤着朝前走。现在，突然换到了一片看起来宽阔点的地方，路反而多了，也花了眼，不知道哪条才能通向想去的地方。

面试我的经理，听着我的经历，问得最多的一句是：“为什么选择从北京来武汉呢？”我每次都得把那些理由再重复一遍：生活成本、离家近点、想有更好的生活质量。说的时候，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空，有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人家听完也就是点点头，不置可否。大概像我这样的人，他们见得太多了。

窗外的太阳慢慢西斜，把楼群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看着这个城市，它不像北京那样咄咄逼人，但也没有立刻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。它就在这里，不紧不慢的，需要我自己去慢慢熟悉它的节奏，去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。这种感觉很复杂，有点迷茫，也有点无奈。像是把原来的自己打碎了，得在这个新地方，用新的材料，一点点重新拼起来。拼成什么样子，不知道。

心里会冒出很多问题：留在这里，职业发展会不会就慢下来了？放弃了北漂的机会，这个选择到底对不对？如果过了半年一年，发现并不如意，那又该怎么办？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，只能压在肚子里。

站久了，腿有点麻。我转身离开窗前。电梯下行的时候，失重感让心里又是一空。走出大楼，傍晚的风吹过来，已经有了点凉意。街上都是下班的人，表情各异，有的匆忙，有的放松。我看着他们，心想，他们大概也都经历过我这样的时刻吧，在不同的年纪，因为不同的原因，最终选择了留在这个城市，然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，一天天过了下来。

我拿出手机，看了看地图，决定先去填饱肚子，随便拐进一条小街走走。路边有卖锅盔的小摊，刚出炉的，冒着热气。我买了一个，烫得左手倒右手，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咬着。味道很简单，面香和一点咸味，却让人心里踏实了一点。

后面的路该怎么走？我还是不知道。可能就是要这样，先找个能安身的工作，哪怕起点低一点。再租个不用太大但干净明亮的房子。周末去逛逛东湖，尝尝地道的热干面，慢慢地认识一两个能聊天的朋友。路大概不是站在高处能想出来的，而是得用脚一步一步去丈量出来的。

迷茫和无奈，可能还会跟着我一阵子。但今天站在高处远眺的那一刻，至少让我看清楚了一件事：我已经在这里了。这就是新的起点。剩下的，就是低头，先往前走几步看看（毕竟还是很热爱武汉这座城市）。